【印聯(lián)傳媒內容整理】在宋朝,印刷出版業(yè)并不太發(fā)達。尤其北宋,還以笨重的雕版印刷為主流,畢升發(fā)明的活字印刷運用到實際中,那是要到南宋末了。只有官府和資金特別雄厚的少數(shù)書商,能夠興師動眾地搞出版。普通的作者,除了特別有錢有名望的,想要出個專集什么的,可并不容易。那么,一首詞,從誕生到傳播,到變成傳世名作,一般只能通過以下幾種方法:
一、歌伎幫忙
秦樓楚館,花下樽前,一首詞就是一首歌,被這些專業(yè)人士傳唱著,她們是最有鑒賞力的評委,也是最愛屋及烏的評委,比在快男現(xiàn)場給英俊小歌手獻花的楊二車娜姆更有行動力。南宋詞人劉過,一生布衣,靠做門客過日子。其平生愛好,除了議論國事,吶喊收復中原的口號之外,就是往來風月場所。傳說,有一次,他的一個朋友,到相好的妓女那里去喝酒,把他也捎上了。喝著喝著,詞人天性發(fā)作,劉過就賦小詞一首,以贈女士。
詞為《長相思》:“云一渦,玉一梭, 澹澹衫兒薄薄羅, 輕顰雙黛螺。秋風多,雨相和,簾外芭蕉三兩窠, 夜長人奈何!”
女士一誦一唱,真是好詞啊!再看看劉過,頓覺無比可愛,情難自禁,劉過也欣然接招。眉來眼去,苦了被突然冷落在一邊的“本夫”,悲憤之下,拔刀就向劉過砍去,現(xiàn)場過于混亂,沒砍到劉過,卻誤傷女士。最后大家一起被逮將官里去。
此事見諸周密的《浩然齋雅談》。但這闋《長相思》的作者,卻莫衷一是,除了劉過,可選者還有后主李煜,和南宋詞人孫惔。從詞風揣測,我覺得是李煜的可能性比較大,之所以非要放在這里,是因為本書作者實在太八卦了。這種爭風吃醋的熱鬧場面,不拿來嚼嚼舌頭實在過意不去——周密說不定也是這樣想的。
劉過長期流落江湖,自然有很郁悶的時候。在寧波時,他曾寫了首《賀新郎》,贈給一位人老珠黃的歌妓。頗有惺惺相惜之意。
《賀新郎》
“老去相如倦,向文君、說似而今,怎生消遣?衣袂京塵曾染處,空有香紅尚軟。料彼此魂銷腸斷。一枕新涼眠客舍,聽梧桐疏雨秋風顫。燈暈冷,記初見。
樓低不放珠簾卷。晚妝殘、翠蛾狼藉,淚痕流臉。人道愁來須帶酒,無奈愁深酒淺。但托意焦琴紈扇。莫鼓琵琶江上曲,怕荻花楓葉俱凄怨。云萬疊,寸心遠。”
此詞經(jīng)老妓一唱,廣為流傳,“天下與禁中皆歌之”,劉過很是得意。潦倒的詞人,就這樣找到心理平衡了。
二、手工傳抄
同窗、好友、同鄉(xiāng)……你一首,我一闋,彼此唱和,結個文學社,彼此較著勁兒,面子上還要你吹我捧一番。真正的絕妙好詞,忽然就宛如天降,于是舉座停箸,為之側耳,擊節(jié)。
當然,泱泱詩歌大國,按比例還是爛詩產量高。話說明代萬歷年間,蘇州盤門外有兄弟兩人,一自號蘭溪,一自號蘭洲。每日以惡詩相唱和,自視極高,以為天下詩人盡出我家矣。遂有人特為二位獻詩一首:“盤門城外兩詩伯,蘭溪蘭洲同一脈。胸中全無半卷書,紙上空污數(shù)行墨。浣花溪頭杜少陵,潯陽江口李太白。二公陰靈猶未散,終日在天尋霹靂。有朝頭上咶聲能,打殺兩個直娘賊!”
三、自力更生,寫到公眾場所的墻上去
操作方法類似于今天做假證。現(xiàn)在做假證的越來越強悍了,貼小廣告被撕,粉筆字能擦掉,就用油漆刷墻上,涂馬路中間。每天我下班路過的那條路上,有棟十幾層的寫字樓,大概第六層的外墻上,就永遠擺著一行很牛的紅色大字:“辦證,134xxxxxxxx”,一千米外清晰可見,夕陽下熠熠生輝,一種意料之外的詩意。
這就叫作“題壁”。一般集中在三種地方:寺院廟觀,酒樓茶館,郵亭驛站。因為這三個地方人來人往,人員最雜,人也處在最無聊或最有感觸的時候。你寫我也寫,寫滿了只好有勞主人把墻壁粉刷一遍。
還是個明朝的笑話:蘇州有個楞伽山,山上有個楞伽寺,寺內墻壁上題滿了詩,大抵都是歪詩。終于有一天,有人看不下去了,在墻上找了個空白地方,憤然寫道:“多時不見詩人面,一見詩人丈二長,不是詩人丈二長,緣何放屁在高墻。”
后面還有跟帖:“放屁在高墻,高墻應轟倒,及至那邊看,那邊抵住了。”
到了明朝,印刷業(yè)已經(jīng)很發(fā)達,科舉以八股文取士,詩詞歌賦成了末技,用《儒林外史》里的話說,但凡看見“風花雪月”字樣,走到詩詞歌賦那條路上去,后生們“便要壞了心術。”也有長年中不了舉的,只好改行去做名士,寫寫詩,天可憐見,混騙點酒食。讀書人的詩歌創(chuàng)作水準普遍下降,但題壁的風氣依然盛行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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